“等你拿？拿什么，别的男人的衣服吗？”
  自己的生活被人随意调查，陆泉就算有心理预期，还是十分不快。她也不喜欢这样被控制的姿势，刚想站起来。
  下一秒，她就被赤裸的手臂圈住脖子，潮热的呼吸扑在她颈侧。
  “好像是叫，徐停云的，”周翎压轻的声音从耳朵直入大脑，或许还带着些鄙夷，“一个一无是处的人。”
  “他不是、”陆泉话刚落音，脖子间的手臂霎时又圈紧了些，温热的皮肤直贴上她的，她下意识掐住他的手臂制止。
  眼皮底下的白手臂，镜中反光的艳色，无论怎么躲闪总要在视野中霸道地占据一席之地。
  陆泉烦了，冷声道：“他不是一无是处，从我离开林家是徐停云一直陪着我。我也不会拿他的衣服给你，他会生气。”
  肩膀上传来些压痛，应该是周翎的下巴抵了上去，半湿的长发因此垂荡到她身前。
  陆泉不觉得今晚是翻脸的好时机。尽量别开脸，感受着颈侧的某块皮肤，一下一下地发烫，还有他如有实质的目光…等等，他不会突然发作咬她一口吧！
  她正要不管不顾地起身，周翎却终于在她耳边轻笑出声，声带直接震动她的耳膜，含混得发痒，“好过分，给衣服会生气，带别的男人回家，他就不生气了？”
  “陆泉，你究竟有多坏。”
  陆泉被他语气中的笑意闹得莫名其妙，好像他很是乐在其中，忍不住转头质问：“你什么意思、”
  还好，在亲上周翎的鼻梁前她及时停住，感觉到他随之而来更快乐的鼻息，陆泉闭了闭眼，“逗我很好玩儿吗。”
  “嗯，”周翎当即嗡了一声，意有所指：“你今天难得对我这么有耐心，我当然要抓紧机会。”
  “你…先放开我。”陆泉也是被闹得没脾气了。
  周翎下巴歪在她肩膀，玻璃珠似的眼球里清晰地倒映出她无奈的可爱表情，眼珠微动，再次逡巡着落回她颈侧上，那块被他呼吸熨红的皮肤，他似入迷似满足地看着，突然，恶作剧地往前一含。
  “周翎！”陆泉不防，吓了一跳，猛然起身挣开他。
  周翎也顺势松开，后退几步坐到她的床上。他快速转头扫了眼玩具般小巧的单人床，又怡然自乐地看向站到衣柜镜前查看“咬痕”的陆泉，瞧她生气的表情。
  “你属狗的吗，一惊一乍，还爱咬人。”周翎这个人，真是一点征兆都没有，御休所那次也是，这次也是！
  发现颈侧的那块皮肤更红了，陆泉烦躁地擦了擦，瞥见镜子里的周翎，不由转身，“你身上干了吗，就坐床上。”
  和刚才不同，没有戴帽子的周翎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——和以前的他也不一样。
  此时的周翎没有一点平时端庄的皇子仪态，只腰间围着一片浴巾坐在床沿，双手后撑，伸直了一条腿，笑着在她的注视中大方展示身体。
  披肩的湿发结条，或勾勒脸颊或垂落肩膀，一派随性率直，白皙的胸膛似有水迹反光，线条优美得如同美术馆的石膏少年雕像，一切都恰到好处。
  陆泉从他头顶一路看到脚趾，沉默了一瞬，又转身打开柜门，似乎想找件衣服给他。
  周翎敛了笑，对她平淡的反应非常不满，盯着她的背影挑剔道：“我不要穿你的裙子，”他顿了顿，又忍不住挑衅：“除非是第一个。”
  陆泉才懒得搭理他，抽出一件什么，“周翎，你过来下。”
  这个平静的像请求又像命令的语气，让周翎挣扎了几秒，终究没抵过她要拿什么给他穿的好奇，起身走过去。
  陆泉把东西展开，竟然是一条床单，浅黄色的。
  “我的衣服你肯定穿不了，今晚就用这个将就一下吧。”
  “怎么将就？”
  周翎新奇地瞧着她展开床单，横披到他身上，合住，然后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皮带，绕过他的后腰，先是松松系上，再开始整理初步定型的床单。
  床单的宽度正好遮住他的大腿——哦！就像夏日祭的浴衣那样。周翎忍不住笑了。
  “一会儿我把你的衣服扔洗衣机，加上烘干，一个小时后差不多能穿。你准备什么时候打电话让人来接。”
  周翎安静而专注地低头瞧她，心中泛起一阵不可思议——谁能想到向来和他话不投机、把讨厌他写在脸上的陆泉，竟然也会仔细地用床单为他做衣服、带他去她家、和他愉快的聊天。
  他的眼珠一动，忽然注意到斜落在陆泉侧脸的两条阴影，原来是他的两束长发。他悄悄动了动头，阴影便在她的脸上摇晃，像树影倒映在无波的水面。
  陆泉正努力帮他别出两只宽袖，突然眼前一暗，被周翎倾身压住。她后背抵上衣柜，转头看向折在旁边的手肘，刚一开口，脸就被他两根半湿的头发打了下。
  她一个激灵。
  然后，听到周翎近在咫尺的、没有一点良心的笑。
  不疼，但差点让陆泉耐心告罄。
  她再次闭了闭眼，深呼吸，索性宣告道：“我对你的耐心，只限今天。”
  周翎不以为意，依然愉快地伸手去抹她脸上的水渍，“因为——我救了你？”
  “明知故问。”陆泉知道是管不了他了，只能随他去。
  望着压在眼前半明半暗的胸膛，她微微皱眉，抬手把他的长发从领口拨出来，完整地露出颈上两条细长的血痂。
  “…在被林松潜绑、控制住的时候，我拼命祈祷过，如果有人能救我，我愿意做任何事。”
  “那时候，我真的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完了。”
  “是你救了我，还愿意带我去医院。如果不是你和玛莎的纵容和保护，我绝不可能完整地站在这里。”
  “不管怎样，我真的很感激你。周翎，真的谢谢你。”
  她放下手，同时抬头望进他近在咫尺的眼里，似乎要让他看清自己的诚意。
  现在的陆泉，完完全全被他的阴影覆盖，她不反抗，不抵触，柔和得让周翎撑在柜门上的手掌控制不住地开始发麻，进而迅速蔓延到背脊、全身。
  他背着光，陆泉看不太清他的脸，只觉得他的呼吸在某个时刻忽然加快，她眯了下眼，在他长发荡下来的那刻，握住腰带用力一拉，顿时勒出周翎一声忍痛的鼻音，打住了他冲动的亲吻。
  “你又要发神经是不是？”
  “…还说要报答我，你明明就在报复我……”周翎像真被勒断了气一样，顺势软下骨头压到陆泉身上，陆泉怕伤了手连忙收回，不想，顺着松垮的床单下摆直贴上他的大腿，被迫摸了一手的滑腻。
  她惊愕地感觉到周翎抖了下，但更没有一点要起身的打算，“你真是、你真是给我适可而止！你这个任性的家伙！重死了，快点让开！”
  等周翎精神百倍地坐上转椅转圈圈时，陆泉已经被他折磨得生无可恋了。
  “既然你说只限今天，”而周翎一身浅黄色床单手作浴衣，像只蝴蝶转完了几圈终于翩翩地停下来，眼睛一动，又有了折磨陆泉的新点子，“而且我的恩又那么大——这样好了，我要你为我做叁件事。”
  陆泉坐在床边垂头叹气，原来被迫摸人大腿是这种心情吗？
  “…什么。”
  “第一，今天我要留下来。”
  “哦…”
  “第二件，帮我吹头发。”
  “哦…”
  “第叁，陪我睡觉。”
  “！！？”陆泉猛抬头盯他。
  周翎双手搭上椅背，忍笑瞧着她咬牙切齿、濒临爆发的表情，还不忘得寸进尺地拉长音，“我是说，像你病了那晚那样，睡在我旁边。什么——也不用做。”